王融打開陳芯的家門，正看到陳芯坐在沙發上，張引正半跪在陳芯的面前，苦苦哀求：“你還有什麽瞞著我呢？求求你！”

王融展顏一笑，看來這倆冤家無休止的爭鬥有了結果。

張引尷尬地起身，對王融說：“這小黑丫頭，太不識擡舉！”

王融坐在陳芯面前，兩人久久不語，張引看了半天，恍然大悟：“我去，你倆在我面前玩心靈溝通呢是吧。我可是當事人，有權知道全部真相，你們倆這是欺負人！”

最後，王融面色慘白，而陳芯又一次不自覺地看了眼張引。

張引覺得王融比陳芯講理，就把求助地目光看向王融，棄婦般楚楚可憐。

王融對陳芯說：“我去找霍大哥，他一個人應付不了的！”

陳芯說：“我去找平越問問清楚，如果他能站在我們這邊，也許，事情就簡單了！”

兩個人同時看向張引，張引索性坐在沙發上，翹起二郎腿，要挾道：“如果不知道真相，我什麽都不會做的！”

王融點頭：“什麽都不用做，這正是我要囑咐你的。如果我們知道你在我們離開之後走出這棟房子的話，你想知道的事情，我會在你死之後刻在你的墓碑上。”

張引氣得要吐血：“事情因我而起，我卻讓你們兩個小女子去抗，你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！”

王融說：“我和陳芯沒有暴露，不會有危險，而你不同，沈雄現在應該到處在找你。”

王融說完，和陳芯同時起身，走出門，把張引反鎖在房間裏。

午夜十一點，王融和陳芯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，陳芯突然說了句：“我看到你有拿著禮物進門。”

王融燦然一笑：“今天多虧了李天陽！”

陳芯說：“情人節快樂！”

“這話你還是留著對平越去說吧！我還指望著你能拿下他呢！”

陳芯淒惻地擠出個笑容：“但願他的山盟海誓不是隨便說說的！”

張引躺在沙發上，摸著自己火辣辣疼痛且腫脹一圈的臉，覺得在昏迷的時候一定有人洩憤似的對自己進行了非人的折磨。毫無疑問，這絕對是陳芯做的。

肉體上的疼痛不算什麽，可恨的還有王融，竟然夥同陳芯在心靈上給了他更大的摧殘，把他排除在體制之外。他目光瞥見王融放在旁邊的禮物盒。便起身扯開，那是一大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，上邊還有一張紙條，遒勁有力的大字寫著：“我愛你！”

張引笑出了聲，這二貨，這種話唯有當面說出來才有沖擊力，而且還能揩點油，即便女方不同意，看在那盒巧克力的面子上，也不至於告你耍流氓吧。

張引把紙條揉成一團扔到地上，開始吃巧克力。腦海中卻浮現出與沈雄和平越的日常生活，他甚至有了陳芯多管閑事的感覺，一個是爸，一個是哥，有什麽比這個更值得依靠的?

張引嘴裏叼著巧克力，從廁所找到一條浴巾，又在廚房卸下拖布把，拉開一樓的窗戶，把浴巾纏在兩根防護欄上，一會兒的功夫，便站在了別墅外。

或許在王融和陳芯回來的時候，看到的依然是躺在床上的自己。只是那時候的自己，已經洞悉了真相還有老爸的苦衷。張引得意洋洋地想。

午夜十一點，沈雄站在大號的水族箱前，瞇著眼看向裏邊漂浮的美麗女人，目光狂熱，仿佛看著自己豢養的寵物。

沈平越站在他的身後，在女人面前，他從未如此自卑過，他覺得他是人間的癩皮狗，而現在他囚禁了月亮。

“霍同德會不會報警？”

“不會的，他對我做過全面的調查，他應該知道市裏和鎮上的局領導，說得算的都是我的戰友。而且，她還在我的手上！”沈雄指著於同心說。

水面上漂浮的於同心仿佛與水融為了一體，她不會知道，她的丈夫正在據她五百米的山上，撕心裂肺地喊她的名字，同時一只灼熱赤紅的手插進傷口，生生摳出了一枚彈頭。

沈雄嘆氣，惋惜地說：“如果早點叫上你長庚叔和你君姨，或許今晚的意外就不會發生了。”

沈平越點頭，手機在衣兜裏震動了一下，他掏出手機，看到是陳芯發來的短信，眉頭頓時舒展：“爸，我先回去睡覺了，你？”

沈雄揮手：“去吧，我今晚不回去了。”

沈平越輕快轉身下樓，發動汽車，哼著小曲，陳芯約了他，而且是在酒店的門口，這女孩，終究是沈不住氣了。

他的車開出工廠，即將拿下一個女孩的成就感讓他飄飄然，絲毫沒有註意到一輛出租車不遠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後，車上的乘客，臉上帶淚卻目光炯炯。

沈平越的車開走後不久，另一輛出租車停在工廠的門口，王融下車，環顧四周，隨即深一腳淺一腳地鉆進枝杈橫生的山裏，她剛才已經在群裏發了好幾條信息給霍同德，霍同德一直沒有回話，她猜測霍同德一定就躲在這片山裏伺機而動。她在山腳下盲目亂走，低低的聲音喊：“霍大哥，你在嗎？”

在王融的身後，一條高大的影子，不遠不近地跟著，王融找了一圈，終於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，她回頭，月光下，朦朦朧朧的，竟是李天陽。

李天陽委屈地說：“我說我不是故意跟蹤你的，你信嗎？”

深更半夜，荒郊野外，即便是有意跟蹤的，也是王融喜歡的。她的笑容綻開，眼裏隱隱有淚光浮動：“剛才還不怕的，怎麽見到了你，反而怕了呢？”

“難道我有壞人的潛質？”

王融真想跑向他，把他緊緊摟在懷裏，剛才是責任戰勝了恐懼，而現在，責任不自覺地分攤給李天陽一部分，恐懼就占了上峰。

剛才王融離開之後，李天陽覺得自己今天晚上肯定會失眠了，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把自己推銷給一個女生，不免惴惴，他沿著馬路走來走去，想象王融在打開禮物那一刻的心情，不知過了多久，竟看到王融自出租車上下來，直接進山了。

“那個，霍大哥是誰呀？叫得這麽親，約在這見面？”李天陽有了點醋意，同時覺得競爭對手太不懂憐香惜玉了。

“霍同德，有印象沒？”

李天陽在調查楊樹彪案子的時候與霍同德有過一面之緣，不過他對霍同德的妻子印象更深刻了點，就環顧四周說：“這個事，就算是他婚內出軌吧，也不至於膽小到這地步，把女孩約在這個地方，要是被我們局裏的協警看到，非把你們當做特務接頭帶回去調查！”

王融推了李天陽一把，嗔怪說：“想什麽呢？”

李天陽想問問王融到底拆沒拆他的禮物，可又怕換回一個讓他痛心的結局，就想這樣也好，至少還能說說笑笑，而她，早晚會知道自己的心意。

王融不再看他，繼續搜尋四周：“我找霍同德，是因為沈雄強留了他的妻子在工廠裏，我怕他會硬闖，做傻事！”

李天陽眉頭一皺說：“這學名叫綁架，霍同德為什麽不報警？”

“什麽綁架呀！人家一沒圖財二沒害命的。就是強留了於同心治病而已。”

李天陽繼續耐心解釋：“那這個可以歸類為醫患矛盾，也可以報警啊！”

王融就瞥了眼李天陽說：“當務之急是找到霍同德，報不報警，他說了算！”

李天陽點頭：“那我現在就報警，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霍同德。”

王融忙擺手：“也許本就沒多大事，當事人好好談談，就可以化解了，你直接報警，就等於把這事上升了一個高度，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。”

李天陽嘆氣，喃喃說：“真搞不懂你們這幫朋友為什麽這麽不相信我們。”

王融回身，不知如何作答。

李天陽有些失落：“你像所有平凡的人一樣，擠公車，逛街，吃小飯館，和菜販討價還價，有普通女孩的快樂和傷心，可是有些時候，在我心裏，你又那樣捉摸不透，世俗的外衣下，仿佛隱藏著我無法觸及的超級英雄。”

王融鼻子發酸，便依偎在李天陽的身上。

李天陽的手猶豫了一下，還是搭在了王融的肩膀上。

“你仿佛可以看穿我所有的心事，讓我卑微得無地自容，你可以和在警察圍捕下悄然逃脫的惡魔鬥智鬥勇。而且毫無疑問，你勝利了，那個楊樹彪，已經好久都杳無音信了。”

李天陽感覺到王融的肩膀微微顫抖，他是在哭嗎？是自己惹惱了她嗎？她本是那麽一個與世無爭的女孩！那樣說她好嗎？不管了，反正現在女孩在自己懷裏，他覺得自己充滿了無窮的勇氣。他一臉堅毅，像個哨兵一樣感受周圍的風吹草動。

過了好久，王融擡頭，眼睛微閉，睫毛輕輕抖動，嘴唇微張。

李天陽輕輕推開王融，拉著她的手說：“跟我走！”

王融苦笑，這呆子，終究是不解風情，偏偏還要學人家追女孩。

李天陽把王融拉到馬路上，伸手攔車。一輛出租車緩緩停下，李天陽掏出證件和三百塊錢：“明天早上七點來這裏取車，現在你可以回家睡覺了。”

司機接過錢和證件，仔細看了下，把證件還給李天陽。目光掃了眼王融，洞若一切地笑笑，下車離開。

李天陽拉開車後門，讓王融進去，自己坐在駕駛座，把車往前開了五十米停住：“沈雄心虛，霍同德心急，他們共同的防線應該是工廠的鐵柵欄，即便對停在工廠門口的車有戒心，也不會視為威脅。工廠其餘三面是樓房，霍同德進不去，唯獨這一面，他可以輕松翻越。只要他一出現，我們就可以第一時間喊住他！”

李天陽回頭，看著後排座的王融說：“你睡吧，我給你盯著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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